“我知道你醒了，你總不能一輩子都閉著眼睛吧。”徐明啟坐在床邊，看著病床上眼瞼微掀的林可曦，平靜的說。

林可曦睜開眼，並沒有說話，就仿佛，這個病房裏只有她一個人一般。

她沈默，徐明啟更加沈默，氣氛在無聲中漸漸變得沈悶起來。終於，林可曦敗下陣來：“你都不忙嗎？一直守在這裏？”

“誰說我不忙了。從早上我剛從在化驗室喬醫師那裏取得重要資料，趕往法院。中途遇到你，又先送到醫院，下了庭，馬不停蹄又趕來醫院。前前後後，我可一分鐘都沒有停下，忙得都快四腳朝天了。”

林可曦終於正眼看向徐明啟，而他，也在看她。兩人突然都笑了起來，然後，氣氛一下子回到了最初的起點上。是朋友，很貼心的那種朋友，卻不是男女關系的那種。他們很有默契的，都不提起那段不愉快的片段，就像是把那段不好的記憶從大腦裏給刪除掉了一樣。

徐明啟把自己打官司的經歷當故事般眉飛色舞的講給林可曦解悶，而林可曦，聽得津津有味，有時，甚至激動的抓住徐明啟的手問：“那後來呢？後來怎麽樣了？那個被告有沒有判刑……”

時間，在人們高興的時候仿佛總是過得格外的快。轉眼瞬間，前一刻，已經是今後記憶裏被定格的畫面，美麗而充滿憂傷。

“都讓你多在醫院觀察兩天，就是不聽，現在可好又出血了？”徐明啟手忙腳亂的幫林可曦處理再次流血不止的額角，邊心疼的責備著。

林可曦沈默的坐在沙發上，任由徐明啟為自己處理傷口，過於貼近的距離，他臉上的表情仿佛被放大了般，真實而清晰。心，毫無防備的被他再次拔動。為什麽從來不曾有人給她過如此與眾不同的感覺。那種讓她即心痛又溫柔的感覺。她像是被蠱惑了般，靜靜的看著徐明啟近在直咫的容顏。

與此同時，徐明啟已經處理好她額頭的傷口，低頭，看見林可曦像是脫離魂魄的眼神毫無遮掩的望著自己，瞬間，他仿佛掉進了溫柔的旋渦裏面，然後，他就那麽低下頭吻了她。由淺而深，逐漸纏綿。他，仿佛失去了自我，徹底的被隱藏在深處的□□所駕馭，盡情享受。

而林可曦，只是輕輕推了他一下，便徹底沈淪。

就在一切將要失控的時候，徐明啟終於被殘餘的理智拉回，他費盡的放開懷中不比自己好到哪去的林可曦，劇烈喘息的說了聲‘對不起’，然後，像逃難似的奪門而出。冷風吹襲，瞬間，幫他降下了體內未得發洩的□□，大腦恢覆正常動作後，他被滿滿的懊惱的占滿整個心頭。驚險的重逢，愉快的過程，尷尬的收尾。下次見面，他又要為難了。

只是，他再想不到，再次見面，卻又是法庭。

S城郊外，外圍湖邊，龐燁對著一條破掉的簡直像塊破木頭般的小船，一臉犯難。他看向林可曦，眉頭全皺成一堆：“可曦，你確定我們要用這條船去游湖？”

“當然。”非常堅定的回答，“誰讓你的朋友借不來豪華油庭呢，沒辦法，我們就來劃一下漁民小舟好了。”說完，她看向一臉忠厚被常年日曬得幾乎全身是黑的老人家，和藹的說：“李伯是吧，這條船賣給我們算吧，反正，你馬上就要搬走了，也用不上了。”說著，她掏出一把炒票遞給他。

李伯有些猶豫的說：“你們真要劃船啊，我可以再幫你們借一條像樣的船，這條船太舊了，而且，還是全木制的，年代太久了，我怕不安全。”

“對對對，換條鐵的吧，就是捕魚的船也沒關系的。”龐燁趕緊附和道。

林可曦像完全沒有聽到似和，和善的對李伯說：“沒關系，我們就要這條船。就是因為這條船年代久遠，設備簡單，坐起來像回到六七十年代的時光一樣，感覺一定很詩意。”她充滿柔情回眸一笑，沖龐燁問：“對吧，燁。”

龐燁瞬間被電的死死的，像電動玩具般，百般聽話的點頭應是。

李伯見狀，也不好再說什麽，只得收了錢又囑托他們千萬小心，這才三步兩回頭的離去。

見李伯走遠，林可曦沖首先上船，沖龐燁說：“上來吧。”

龐燁皺著眉頭，看著平靜無波被汙染的死氣沈沈的湖水，猶做最後掙紮：“可曦，不如我們換個高級餐廳，去小坐一會兒，喝喝咖啡，談談心，多好啊。”

“好啊。”見龐燁露出驚喜的笑臉，林可曦皮笑肉不笑的說：“你一個人回去，我一個人劃船，兩不影響，只是，今天過後，你我相見陌路，誰也不認識誰。”

聞言，龐燁無奈嘆息著跳上了船。他緊繃著臉劃動著木制的劃漿，緩緩的劃向湖水中央，像落葉飄零的感覺，紅日餘光遍布整個湖面，微波粼粼。彼岸，遙遠如夢，幾不可見。

突然‘啪’的一聲脆響，龐燁目瞪口呆的看著手中從中斷去的劃漿，滿臉的不敢置信。而林可曦，則非常平靜的看著這一切，就仿佛，已經預知到接下來將要生發的事。

龐燁震驚過後，看向林可曦平靜異常的臉色，突然感覺到強烈的不安，然後，他便聽到像夢魘般的聲音。

林可曦說：“你還記得五年前那個叫楊艷的十六歲的小女孩嗎？她在等你。”

在天堂等你，看著你如何下地獄。

漫天的湖心中央，孤舟靜止不動，像是電影裏面最後被停止的鏡頭，‘哢嚓’一聲，從此，暫停了了。

又像是一場游戲，卻非常真實而殘酷的。

…………

林可曦再次醒來，是在醫院裏。映入眼瞼的除了帶表死亡的白色之外，還有徐明啟那張充滿擔心及柔情的俊顏以及手上傳來的溫暖，那是屬於徐明啟身上的溫度。

“你終於醒了。”

林可曦揉著脹痛異常的頭，看了眼周圍陌生的環境，她問：“我這是在哪？”

“醫院。”

“醫院？”緊皺的眉頭，突然伸展，雙眼驀然睜大，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什麽可怕的事情般，滿臉的不敢相信。

徐明啟看著她的反應，說：“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，和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。你想先聽哪一個？”

“有區別嗎？”林可曦苦笑，隨即仿佛累及的閉上雙眼。

“龐燁死了。”林可曦緊閉的雙眼，看不出絲毫情楮，只是眼簾微顫，其中情緒只有她自己清楚。“溺水而亡。我們發現你的時候，你也已經奄奄一息，所幸，發現的及時，否則，後果不堪設想。”從林可曦醒來的那一刻起，徐明啟一直緊握著她的手，從未松開過，仿佛，怕就此松開，便再也抓不住了，她——是如此的難測。

很多事，因為她，他不願多想。但，又極其不安。

“還有更不幸的消息是什麽？”

“你……恐怕又要上法庭了。”

他們都沒有說話，只是交握的兩手仿佛傳達彼此想說卻又不合時宜說出口的心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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